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，眠雪还没睡，一见到我开门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，却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能开口。
“你怎么还没睡？明天还要上课呢。”我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问她。
“我在等小唯姐你回来啊。”
“啧啧，你就从没等过我好吧。”
“哇，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关心你吗！”
我走进客厅，看见她满怀期望的眼神，叹了口气，“我知道你在等什么。她走了。”
“啊？”眠雪缩了缩身子，“是我发的时候浅语姐已经上飞机了吗？可我明明收拾客房的时候一看到就给你发过去了。”
“没。”要我对小辈提起自己的感情经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啊，”眠雪好像突然想起什么，慌慌张张地解释道，“我，我什么都没看见，我只是给你拍下来而已，我什么都没看的！”
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眠雪，她就不知道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？算了算了，反正眠雪都看到她的信了，也无所谓多我一个了。“就，我跟她说我也喜欢她很久了，但她还是走了。”
“为什么啊？”眠雪的不解溢于言表，“明明你们都喜欢对方这么久了！”
“或许就是太久了吧。”我笑着摸了摸眠雪的脑袋，让她别那么激动，“久到我们再也分不清这是友情还是爱情，久到我们再难有勇气去跨越这条没那么明显的界限，久到我们甘愿老友角色似旧。”
眠雪明明已经很久都不愿意让我摸她脑袋了，现在却一反寻常地安静着让我轻抚，只是眼里缓缓蒙了一层水雾，颤声说道，“我不明白啊。这种事情，很奇怪吧！”
“好啦好啦，姐姐有点累了。”我示意她靠近一点，然后把头轻轻靠上她的肩，“等你长大一点或许就明白了，啊，不明白更好，你好好地和千寻在一起就好啦。难得有人这么关心你，姐姐都看在眼里呢。”
“千寻说她也这么说……”眠雪突然不说了。
“嗯？”我有点好奇她怎么没说完，转念一想，又笑了出来，“你不用这么忌讳的，她还是你浅语姐啊。你就当没看过那封信，哦，你本来就没看过。”
“那你们呢？”眠雪犹犹豫豫地问了，“还是朋友吗？”
“当然是啊。你浅语姐都这么说了。”我蹭了蹭眠雪的肩，不免有点恍惚。我还记得，偷偷带着她去医院看刚出生没多久的眠雪，然后自豪地向她炫耀这是我的小表妹时，她一脸羡慕的表情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当时的小婴儿都已经可以承受别人的撒娇了,我们却退回了起点。
“她都这么期望了，我又怎能不顺着她的意？”我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谁让我就算经历了这么多，还是那么喜欢她。”
奇怪，视线怎么越来越模糊了，我肯定没哭吧，在自己的表妹和学生面前哭出来算什么啊？
眠雪没回话，只是迟疑着，开始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。
不要这么温柔啊，这样的话，我会更加压抑不住的啊。
我一直强撑着没发出声音，眠雪也没说话，任凭我无声地发泄着。
直到我逐渐失去了意识，只依稀记得眠雪的轻声一句，“小唯姐，晚安。”
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一声吱呀的响声，我眯了一下眼，确认了是在自己的卧室，然后又等了半分钟没听到别的动静，便继续倒头睡过去了。
然后，感觉到有人轻轻推开了卧室虚掩着的门。
我没睁开眼，侧过身子朝着墙壁，然后嘟囔了一句，“眠雪？”
那个人没做声，一步一步地走近床边。只是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费力，似乎从房门到床边的这段短短的距离，要倾尽一生的勇气。
我实在累得动不了脑子，“别闹啦，快点回房睡觉，姐姐今天真的很累。”
那个人僵了一下，似乎在踌躇着要不要继续前进。
“好啦好啦，快去休息，明天还要上课呢。”
那个人仍是没有说话，停了半会又开始向床边走来，然后轻轻地蹲跪在床前。
我有点不解，正要转过身子问她是不是真的有事。
却被她温柔地捧着脸颊，稍带着些凉意的唇，吻了下来。
我惊愕地张大双眼，只看见银白色的月光下，粉色发丝沉静地飘荡着。
她离了我，眼里半溢着泪水。
“晴唯，我饿了。”